过去很长一段时间,无论税收、农产品还是廉价劳动力,“取之于农、用之于城”的情况多,人财物的主流向是从农村到城市。今天,要实现城乡要素自由流动,城市的资源尤其是资本反哺不可或缺。引导有实力的公司加入运作,既能利用农村闲置土地、整合农业生产要素,也有利于增加农民收入、加速脱贫步伐。乡村振兴,手里急缺的就是资本。整村、整乡流转上万亩土地,投资额动辄上亿元甚至数十亿元,业态涵盖种养、加工、观光旅游、康养等……这些社会资本投资的大型项目,在各地日益兴起。这是撬动乡村振兴的活水,但同时,也面临各种各样的矛盾。

  一直以来,政策都大力倡导工商资本下乡,但是由于投资回报率低等问题,投资人一直存在隐忧。近几年,伴随着市场机制和相关制度的完善,农村这个大市场早已被资本盯上。

  早在2010年,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就宣布进军农业,主要布局方式就是投资。2015年,联想控股在农业板块首次宣布盈利。

  2014年,阿里巴巴正式推出“千县万村”计划,在1000多个县、10万个行政村建立村级服务站,构建农村电商服务体系。

  随后,各农企和农业综合开发项目扎根在了这个万亿金矿上。在巨头一哄而入的地方,自然不缺资本。没有人敢忽视农村市场,更没有人敢低估农业发展,金山银山早已搬来,并且由于眼光独到、布局长远,多数下乡企业资本家已经赚得盆满钵满。

    资本下乡的积极意义值得肯定,但现实同样提示我们,不能忽视潜存的问题。这些资本下乡后,一些要征地拆迁的农民却有着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。

  企业的设想是:项目建好后,吸引大批游客前来消费,提供大量就业岗位,带动地方经济快速发展。

  村民们的想法很朴素:土地就是“命根子”,失去土地后长久生计怎么办?

  据了解,很多企业项目采取的是“一锤子买卖”方式,征用农民宅基地和耕地,予以一次性补偿,宅基地被征用的村民搬到集中居住区重新安家。但这无法解决在城镇入户问题,也无法给他们提供城镇居民同等的公共服务和社会福利。农民无地可耕,无工可做,难道让他们一家几口闲坐在“小洋楼”上喝西北风?

  这就出现了有的村民宁愿抛荒弃种,也不将田地租给企业的情况,个别村民提出每亩租金1万甚至10万元的“天价”。最后的结果是,很多事情都“搞不了”。

  除此之外,“资本下乡”带来的风险突出表现在五个方面。

  1.大量涉农项目“烂尾”,资本“跑路”,土地撂荒、农民利益受损;

  2.土地流转纠纷频发,增加了农村社会的不稳定因素;

  3.“非粮化”“非农化”现象层出不穷,粮食战略安全受威胁;

  4.有的企业因资金不足、规划不接地气、农业专业人才缺乏,进展缓慢,乡村面貌没有根本改变;

  5.有的企业已经启动五六年时间,还未能实现盈利。

  以上种种问题让农民对资本下乡项目前景由“期盼”变为“怀疑”。

  资本下乡,建企业还是村庄?

  各大企业下乡,鱼龙混杂,必然也出现问题,许多村庄根本分不清是村庄还是企业?两者的界限变得有些模糊。

 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来看一个案例:

  湖南省某市郊区有一家规模很大的农业综合体。这个项目流转了6000亩土地,其中一个村就有4000多亩。按照规划,计划投资超过4亿元。可如今,进入这些村庄,柏油马路如同城市公园里的游道,随处可见“某某农业公司”的标识、售卖棚、游览车。公司雇用了200位村民员工,按“基本工资+绩效提成”发放薪酬,部分村干部在企业兼职做事。

  这到底是村庄还是企业,你还分得清吗?这类大型项目大有“兼并”村庄的态势。一些项目更是“村企合一”,直接表现形式是“两块牌子、一套人马”,企业董事长同时担任村支部书记,并成立村企联合党总支部。村企之间人员可以双向流动,比如企业的本地员工到村里当组长,或者组长到企业当项目经理。企业进入村庄后,成为市场决策主体,项目的运作颇为商业化。

  城市“资本下乡”,动辄上亿元,是城市反哺农村的具体方式,其根本目的是为了推动农业现代化进程、增加农民收入、改善村容村貌,解决“三农”问题,而不是让村庄企业化,农民无地可耕。

  近年来,社会资本投资农村的势头很猛。由于拥有传统乡村所不具备的大量资源、资金,“企业家治村”会让乡村发展显著提速。那么如何才能实现农企共赢?

  首先,企业下乡后要有好的“业绩”。大型农业项目前期投入大,回报周期长,如果没有做好规划,没有找到好的盈利点,很可能成为“半拉子”工程,这对乡村发展会产生负面影响。

  资本下乡意味着与农民结成利益攸关的共同体,农民拿出土地与工商资本联姻,也意味着付出了全部身家,必须相互依存、协同发展。小农菌觉得相比于“一锤子买卖”,股份合作也是实现共赢的较好方式。企业和农户进行长期的股份合作,不断把“蛋糕”做大。

  企业下乡,并不是要替代“传统势力”。村级组织是联系两者的纽带,作用应该得到强化。规避农民“被城市化”,让村庄更像村庄。

  在鼓励资本下乡的同时,加强政府监督管理,从制度上进一步规范下乡资本的行为。禁止下乡企业擅自改变农业用途、严重破坏或污染租赁农地等违法违规行为。

  倡导“资本下乡”也好,推进城镇化建设也罢,都不能盲目地拆迁占地,让更多农民一夜之间变成失地农民。毕竟,我国既是人口大国,也是农业大国,维护国家粮食安全,让村庄美丽富有,需要更多新一代农民安心从事粮食生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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